2020年9月19日 星期六

生命釐清

#919

回到這個網誌,也已經是三年後了。

這三年經歷了許多事情,兩段感情(近兩年&九個月)、當兵、去偏鄉學校教書等等,背在身上的故事越來越多了,傷痕也越來越深,許多的價值觀,也逐漸轉變,對於現實有了更多的體悟。

最近的人生經歷了許多轉折,這些轉折有些令我無法喘息,有時候也令我崩潰。兩段感情的切換,以及消失、工作的開始與結束、家人的健康與相處,最後我走向了研究所。

我想有一個問題是我得不斷的問自己的,為什麼你想要考諮商研究所?

他與你的過去有什麼關聯嗎?你是順著怎麼樣的一條路走到這個地方的呢?


這個問題很困難呢,困難的並不是整理,而是去回顧,或許是害怕痛苦,我已經很久沒有回顧自己的人生,自己為什麼這麼走,而接下來應該要如何走。


但,這終究是自由選擇的責任,你總是必須知道從哪來,才能夠知道往哪去。就算從哪來的說法只是一種虛構,它也是重要的,因為你虛構了一個能夠支撐你之所以為你的核心,即便你知道它是虛構的。


故事該從什麼時候說起呢...

為什麼走向諮商所的故事,或許可以從高中說起,又或者可以從國小說起。心理師作為一種助人工作,而其特質,而其實我早在很年幼的時候,便存在於我之中。

小學一年級的時候,班上有個男同學,他的皮膚就像大象一樣,乾燥且皺褶,大家都說他有皮膚病,沒有人願意靠近他。而我卻不知道為什麼,總特別想去和他說話,我忘記後來他是怎麼消失在我的小學生涯中,好像是住院,或是其他的因素吧。

三年級的時候,班上有個女同學,是一個長得不像女孩子的女同學,她的眼睛外擴,嘴巴總是關不起來,臉上有一片紅色的胎記,更特別的是,她有一嘴的鬍子,講話也十分不清楚。

他是重度智障。

我印象中,他的母親剪著一頭短髮,時常出現在校園。而那個女孩的座位在班上的最角落,也沒有人願意和她坐在一起。下課的時候,我總是會走過去和他說話,當她有上廁所需求時,我也會協助老師陪她到廁所外面,我也時常和她的母親講話聊天。

當時我的想法大概是,這個人好可憐喔,她看起來很孤單,很需要幫助,或許我可以和她說說話。

國中的時候,班上有個女同學,她領有身障手冊,她的腎臟壞掉了,因此她每天只能來學校上半天的課,其餘的時間則必須回到家中。她的膚色十分暗沈,眼神總是躲著人,由於她十分安靜,加上只出現半天,她的存在幾乎沒有被任何人察覺。

我也總是會在下課的時候去找她攀談,和她說說話,有時候會想逗她笑。


我喜歡和孤獨的人、不被團體接受的人、獨行俠相處的習性,似乎在我還很年幼的時候就揭露了。我想這或許也造就了,我身邊總是有各種特別的人,或許是我擅長傾聽,所以他們總是願意告訴我那些不曾告訴他人的秘密。

或許我在許多人的眼裡,也總是獨行俠。

/ #920

對於三、四年級,我還有一些印象,當時我很喜歡和C混在一起,他對於生活與旁邊的人事物,有很多的看法,他有一股放浪不羈,他不受框架束縛,是個很聰明的人。他會與我分享他玩的遊戲,以及他的父親和他一起玩遊戲的時光。

至今我仍然記得那一剎那,我才第一次意識到,原來大人也會玩遊戲啊,原來爸爸可以和兒子一起打電動。我以為每個家庭的爸爸都很兇,每個家庭的爸爸都會打小孩,每個家庭的爸爸,都木訥寡言。

記得那時候國語作業,老師會先給幾個連接詞,要求我們造句,例如:一邊⋯⋯,一邊⋯⋯。但因為覺得我們會偷懶亂造句,所以老師要求了一定的字數。那時候有一個詞語是「尤其」,我看到他作業本上的造句是:「尤其是他!」我心裡便笑了出來,我不覺得他做錯了,反而覺得他做得很棒。

我還注意到,老師在這個句子下面打了一個勾勾。那時我才意識到,原來就算老師要求要這麼做,也不一定要這麼做啊,你其實按照自己的意思做,也沒什麼關係的。但這也不代表我是一個乖巧聽話的孩子,到小學五年級以前,我每天都被老師寫聯絡簿,滿滿的紅字是老師對我的控訴。

但我總是覺得困惑,因為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被老師處罰,不懂為什麼會被罵。我好像從來沒有聽懂過他的規定,他的要求,我只是自行其是的行動著而已。

我後來才發現,我並不是故意要打破規則,或是故意不聽話,其實我,根本沒有意識到規範。

沒辦法意識到規範的能力(這是不是一種ADHD呢,我總是注意力渙散),造成了我的獨特性,但卻也造成我在人群中相處的困難,我總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行為,該怎麼表達,該怎麼反應。這形成了我的習氣,我至今仍然不擅長意識到與人相處的方式,我仍然不知道怎麼拿捏界線,而我意識到,我的做法是:「要求自己無限制地擴充自己的界線,假如我能夠接受別人這樣對待我,那麼別人大概也能夠接受我吧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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